高三老师,要做蜡烛两头烧,还是做照亮他人又节能的LED灯
美国执业精神科医生 张道龙
郝凤仪
疲惫、困倦、焦虑与职业倦怠是高三老师们、班主任们的常态,这份职业似乎令他们筋疲力尽。有高三教师在我们的学习群中发表感慨,认为自己和同事们像一根两头燃烧的蜡烛,拼命照亮他人。张道龙老师讲到:有时候,一根精神状态不好的蜡烛能做的只是拼命燃烧了自己,而难以照亮他人。
那能不能轻松点,做个照亮又节能的LED灯呢?——话虽简单,而大家都知道,高三教师群体背负了整个社会的巨大期待,照亮又节能不是那么好做的!
社会与家长对高三教师群体的期待,从表面来看就是“教书”,即 “让我的孩子考个高分,上个好大学”。其实,在这背后,则有一些更深层的要求,那就是对教师“育人”的潜在而强烈的要求。育人,意味着“我希望我的孩子在学校、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会如何做人,有良好的品行。最重要的是:有光明的未来”。
教书简单,而育人太难了!我们知道,中学孩子有无尽的问题,例如令家长和学校头疼的谈恋爱现象、独立而叛逆的年龄特征、家庭经济困扰、学业压力繁重、思想的不成熟和不够理智,加上一些不明事理、胡搅蛮缠的家长,这些无不给教师的工作带来困扰。设想一下:一个班主任带了70个高三孩子,绝大部分家长是愿意与老师合作的,而偏偏有5个家长是不明事理的。这位班主任的工作状态会怎样?即使每天只应付一个难缠的家长,这一周也会有五天不得安宁!加之老师的血肉之躯,在工作之余仍要面对自己的家庭琐事、夫妻矛盾、子女养育。此时,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作为支撑,雇一名保姆来帮老师分担家务照顾老小,那么“一根蜡烛两头烧”的命运是难以避免的。于是有了开头讲到的那一幕:高三教师人群总表现出疲惫、困倦、焦虑与职业倦怠的状态。
我已经很累了,“教书”我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要求我“育人”呢?
张道龙老师认为,就像医生不该只停留在会开药,停留在生物层面的扁平化的医学领域,而应树立一个生物—心理—社会的立体的医学观,才能从躯体症状、人格情绪、文化历史、职业社会层面全面理解病人并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只追求学生高分的老师,难以体会到“育人”的乐趣。教师这份职业不该只是将分数与绩效、工资、经济收入这些赤裸裸的数字挂钩,而应该利用手中的资源将自己的职业丰满化,从育人的角度帮助学生和家长,让自己的工作更富有成就感,也从工作中得到更多的快乐。换句话说,拓宽教学思路,不仅利于学生和家长,也让自己从无尽的操劳和职业耗竭中解脱出来。
张道龙老师继续解释着这个新思路:在育人的道路上,在高三这个关口上,教师要做的不仅是提升成绩,还要帮孩子选择更加适宜的职业不是吗?虽然有4、5个难以相处的家长,但也有绝大多数愿意合作的家长不是吗?如何合理利用现有资源,在“育人”的道路上开启一扇新的窗口来帮助学生们呢?
当所有高三老师都埋头于孩子的成绩之余,张道龙期待老师们把头抬高一些,眼光放长远一些:可以试着把学生家长的资源和力量引进自己的教学体系,建立一套学生职业规划的辅助网络。设立职业课堂,邀请学生家长中有资源、有背景、乐于表达的那些人,来讲讲他对本工作的理解和建议。可以每次有不同的主题:例如邀请若干个从政的家长来给孩子们和其他家长讲解从政之人常有哪些特质和品格,他们的生活轨迹是怎样的,面对的挑战有哪些?也可以邀请家长中的主治医师和医学院教授,为班级讲解哪些科室的医生最急需、好就业,哪些城市和地区最需要某种类型的医生、他们的职业晋升机制是如何的?还可以邀请有体育特长的家长来挖掘孩子的体育特长,例如班上有位学生的父亲是市乒乓球冠军,可以请他来带孩子们做运动,讲一讲体育行业的艰辛与快乐,讲讲行业竞争机制与规则,或许也可以告诉孩子,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是短暂的,如果你选择了这一行,意味着你要在中年之前再做一次择业。更可以邀请搞艺术、绘画、音乐的家长团来给孩子们上一堂艺术课,活灵活现地揭示这个团体的生存现状,给出专业的指点,讲述职业利弊,少数艺术家的光环之下是多数落魄者的困境,甚至是谈谈艺术对情绪、家庭的影响。
在这些生动的职业生涯课上,每次都有来自不同行业的从业者现身说法,用业内人士的声音而不是老师的苦口婆心来说服家长,这也正是团体心理治疗的精髓呢!每一次职业课堂都是一次试水,老师可以逐渐建立起学生们的兴趣档案,给孩子的心理做一份投资。这个过程中,既激发了孩子的职业理想,挖掘了孩子深层的兴趣,也为孩子未来的职业选择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可能。表面看起来,老师的工作量增加了,实质上这是一个资源整合的过程,老师没有花费一分钱,只是把手中家长的资源合理的利用于服务学生与家长群体,同时建立了更好的师生关系,也让教师与家长的联盟更加坚实和紧密。这个过程中,家长会也发现: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有这些特点和兴趣,而老师知道!我都不知道这些行业有着恰恰不适合我孩子的机制和规则,而老师知道!我们家庭经济不好,我都不知道哪个专业毕业以后能快速赚钱,而老师知道!老师不仅仅关心成绩,而且从心底关心我孩子的成长和成才!
当高三老师作为一个资源的整合者,而非单纯的知识和能量输出者时,他就从蜡烛变成了LED灯——不用燃烧自己,就可以汇聚光明,照亮集体。如此形成的成体系的、有家长积极参与的职业规划网络,也让更多家长对学生职业选择有更深入的理解。比起挥泪燃烧自己的蜡烛们,LED灯一般的老师节省了自身的能量,形成了更大的光晕,自己肩头的担子也有家长们一起分担了。不得不说,这样的职业生涯是更加立体并富有成就感的。
愿每一位高三教师都是一盏LED灯,闪烁在祖国的教育前线,在教书的同时也照亮学子们的职业生涯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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